三、是“日本时代的到来”,还是日本的大危机
(一)日本受的伤轻吗
在此次危机中,有很多人认为“日本受的伤比较轻”,日本持有的次级贷金融商品数量确实比较少,难道这就可以说日本经济受的伤轻吗?
自20世纪90年代日本金融危机以来,日本受到了欧美各国的批评,所以在美国金融危机到来之时喊出“今后是日本的时代”的口号,这或许是日本人期待已久的事情。
面对当前的经济危机,几乎看不到日本政治家们有危机意识和紧张感。麻生首相在2008年9月29日的就职演说中作了这样的表述——“日本经济三年即可痊愈”。然而,为什么经过三年日本经济就可以痊愈?
作者说,他没有看到任何依据。如本书所阐述的,如果日本出口立国模式破产,他认为日本经济三年内是不可能重建的,而能不能重建本身就是一个问题,所以“日本经济三年即可痊愈”的说法是很不准确的。在麻生首相演说中还有一句话——“密切关注美国经济和国际金融市场的走向”。这句话表明了麻生首相对此次经济危机的看法,即当下发生的经济危机是别人的事,是对岸失火。
麻生首相在9月25日联合国大会演说中说:“有关资本注入问题,可以借鉴日本经验。”不过,日本的经验并不值得那样炫耀。如本书所述,如果考虑到“日本经济中枢正在衰退”,作者认为“日本时代的到来”等言词只是句牢骚话而已。
(二)帮助美国而有了风险?
三菱UFJ金融集团2008年9月22日决定为摩根士丹利出资9000亿日元,据说“如果没有这笔注资,摩根就会陷入严重的经营危机”,可谓救人于危难之际。因为三菱UFJ金融集团暂缓了美国金融经济破产,为世界经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,所以理应收到美国总统发来的感谢信。
或许三菱UFJ金融集团的高管已经收到了感谢信,甚至连普通股东也应该收到感谢信,因为这笔出资使三菱UFJ的股东们冒了巨大的风险。据说迄今为止日本金融机构持有的次级贷资产较少,所以日本的金融资产比较安全,只要有资本参与,就不可轻易下这样的结论。如果摩根持有的次级贷资产贬值,该银行的股价就会下跌,三菱UFJ持有的摩根资产就会缩水。作者认为美国的住宅价格还会下降,这种可能性还非常高。所以,三菱UFJ的股东们与摩根士丹利所背负的风险不无关系。
事实上,就在三菱UFJ与摩根刚刚达成每股25美元的出资合约后,摩根的股价就跌破了10美元。为了确保资产的安全,三菱UFJ匆忙改为以优先股3的形式进行出资,而这样做并不是万无一失的。金融危机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还不清楚,所以9000亿日元的未来价值也不好预测。既有摩根业绩复苏股价上升的可能性,也有分文不值的可能性。因为有人认为此次危机宣告了投资银行商业模式的终结,所以摩根很难像以前那样保持较高的业绩增长。不管怎么说,为了帮助美国,三菱UFJ无疑是冒着极大风险的。
然而,出资救助美国的不只是三菱UFJ金融集团,日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。为了维系美国的赤字财政,日本将出口赚取的资金以投资的形式流回美国。美国人之所以能住上令人惊愕的豪宅(次级贷款是面向低收入群体的,但这些人质押担保的房屋的豪华程度令多数日本人感到吃惊),就是因为有日本以该方式提供的资金。有关美国次级贷的结构和它的来龙去脉将在本书第3章和第4章再作叙述。
四、日本处理不良资产的经验不值得炫耀
(一)日本不良资产的处理情况
有人认为美国的金融危机与20世纪90年代日本发生的金融危机相似,两者的确有许多共同点,最大的共同点在于两次危机都是由过度投机引发的。
正因如此,“把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经验教给美国”的说法时有耳闻。不仅麻生首相在联合国大会上说过此言,就连报刊的社论和有识之士也常常流露出此观点。然而,作者认为:
日本的经验并不太值得炫耀。第一,日本应对危机过于迟缓,日本最初的资本注入是在股价泡沫破裂的8年后,而美国现在就已经应采取行动了。如果说“处理金融危机是需要速度的”,那日本的经验又能起到怎样的参考价值呢?只能是徒增笑柄而已。
第二,日本的不良资产处理是以极其不透明的方式进行的。如下所述,日本投入了多少公共资金、又以何种方式分担损失?这些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。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,所谓日本经验也只能说是日本的羞处。
迄今为止,好像美国并没有提出“让日本介绍经验”或“希望日本介绍经验”,如果收到美国的邀请,日本的羞处就会暴露于全世界。
首先,作者将日本处理银行不良资产的情况做个概观(详细说明,请参见野口悠纪雄著《战后日本经济史》,新潮社,2008年,第8章)。
政府最初采取的措施是:为了购买银行持有的不良债权,由各银行出资于1993年1月成立了“共同债权购买机构”,这只能说是个“幌子”。
购买不良资产的资金由各银行自行承担,最终的损失是待卖的机构债权,这样就将不良资产从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中隐藏起来,这只不过就是公认的“挂账”。“等待资产价格随时间的推移而回升”,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处理态度。
1995年为了处理住宅金融专门公司(以下简称“住专”)的不良资产,日本政府投入了6850亿日元的财政资金。不过,在国会审议这笔资金时,却引起了轩然大波。虽然最终通过了这笔财政注资,但大藏省的次官却引咎辞职了。
受到这个教训的日本政府在使用公共资金上是极其不透明的(详见下一项)。另外,处理不良资产的制度安排也是迂回曲折的,万般无奈之后,1999年日本政府设立了“整理回收机构”(专门处理银行不良资产的专业行政部门,隶属大藏省。——译者注)。
(二)注入公共资金的总额有多少
1998年初BIS4(国际决算银行)要求从事国际业务的银行自有资本率必须达到8%以上,于是引起了日本长期信用银行(简称长银)和日本债券信用银行(简称日债银)的经营危机。作为穷极之策,日本政府开始探讨为两家银行注入公共资金以提高其资本自有率。为此,1998年2月日本政府出台了《金融安定化法案》,同年3月日本政府为包括长银和日债银在内的21家银行注资18000亿日元。
然而,此次的银行注资过程是十分草率的。不仅长银接受了注资,就连被认定健康的银行也接受了注资。在国会质询会上,审查委员会的佐佐波杨子委员长竟然用“对个别银行的情况不了解”来搪塞。经过混乱的国会审议之后,1998年10月日本政府出台了《金融早期健全化法案》。同年10月、12月日本长银和日债银相继宣布破产而被国有化。1999年3月日本政府又为15家大型银行注资74600亿日元。
上述注资是储蓄保险机构以购买优先股的形式完成的,让人费解的是储蓄保险机构使用的资金是用国债券来补贴的。所谓的国债券是指替代现金支付而发行的国债凭证(实际的现金支付顺延到下一年度)。这样在预算上就不必增加发行新的国债。当储蓄保险机构需要现金时,向政府提出变现申请,再由国债基金以特别会计的形式支付资金。
尽管经过政府的两次资金注入,银行的不良资产也没有得到彻底的处理,日本银行的不良资产还在继续增加。这就说明:只要经济不景气还在持续,仅凭注资是解决不了银行不良资产问题的。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,其后日本又多次为银行注资,2003年理索纳银行还接受了日本政府的注资。
日本政府在解决20世纪90年代的金融危机中动用了多少财政资金呢?这个问题至今还是个谜。金融机构的人说:“我们接受的政府注资总额约为250000亿日元。”在国会质询会上,也有人说:“政府投入了468000亿日元。”(例如2004年10月26日大出彰议员的《提问笔记》)而据会计检察院2001年度会计决算报告统计,“为稳定金融体系而投入的财政资金”总额为338730亿日元。
日本为解决金融危机到底注资了多少钱,回答可谓因人而异。假设日本处理金融危机的经验美国可以借鉴,那么,当美国问“日本财政投入了多少资金”时,你该如何回答是好呢?在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情况下,恐怕你的回答只能说:“花了多少了呢?不太清楚。”
对于大出议员的提问,政府的回答是“你不能单纯地计算总账,因各项业务的性质不同,不应该简单地合计加总”。那么,对“到底花多少”这个问题并没有做明确的回答。
(三)国民负担了多少?又是怎样负担的呢
在政府的资金投入中,因金融机构不能返还而转为国民负担的金额约为100000亿日元,其中大部分投给了破产的长银和日债银两家银行。
那么,国民是怎样负担了这100000亿日元的呢?再有,既然国民负担了100000亿日元,也应该有100000亿日元的受益人,受益人到底是谁呢?能够马上回答出这个问题的人不太多(日本政府通过偿还储蓄保险机构的补贴国债,而使国民负担了这100000亿日元)。
也就是说,日本国民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强加上了这100000亿日元的巨额负担。在处理住专事件时,因政府注资6850亿日元而引起了轩然大波,相反对这100000亿日元的问题却鲜有人问津。对此即便美国人说“日本的国民就像朝三暮四故事中的猴子”(假设他们知道朝三暮四这个故事),我们拿什么反驳。
除此以外,还有一些也可以认为是国民负担。如把银行的不良资产偿还视为法人税上的亏空等。据作者的推算由此造成的国民负担约为390000亿日元(详见《战后日本经济史》第8章的标题6),不过除他本人之外还没有人将此视为国民负担。
因6850亿日元而引起轩然大波的日本国民,在100000亿日元面前却被巧妙地蒙骗了,这就是日本国民政策批判能力低下的佐证,所谓的“日本之耻”也在于此。(来源:华尔街见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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